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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女生,却因为“师生恋” 引起同学们沸沸扬扬的议论,而她并未感到难为情。我心中充满疑惑: 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情?她深层的情感缺失是什么?
第一次咨询: 她只是觉得自己爱恋着那位老师。但没有意识到这种情感背后真正的原因当她由一个要好的女生陪同前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蛮清秀的女孩子。自然,无忸怩和羞涩之感。她报过姓名后的第一句话是:“要期中考试了, 可头脑里装不进去东西怎么办?”
她问到的是现象, 问题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呢?我的第一任务是帮助她澄清,对她心理矛盾艰难而又必要的澄清。于是对质就一步步开始了(以下对话我用T, 她用S代表)。
T: 头脑中装不进去知识, 装的是什么?
S:装的是些不合适宜的东西。
T:什么东西是不适宜的呢?
S: 是一种不适宜的对异性的感情。
T: 对异性的感情也很正常,每个人出生之后就要与异性交往,产生感情也很自然呀。 (我把异性感情的外延扩大,力求让这种交谈思路更开阔, 消除她的顾虑)
S: 因为不是对同学的那种,而是对朋友的那种。
T: 对朋友的感情也很正常,怎么不适宜?
S:不是真正的朋友, 有时是朋友,有时又像老师。
T:那么到底是不是老师?
S: 是我的老师, 我喜欢上他了。
T: 喜欢他有什么不适宜的?我也有很多喜欢的老师呀。
S: 不是一般的喜欢, 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T: 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
S: 我希望自己时时刻刻看到他,看到他与别的女生、女老师在一起就会嫉妒, 我希望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T: 那么, 这个老师一定是个好老师了, 你能告诉我他的优点吗?
S:他很风趣幽默,对同学不太凶, 尤其对女生不凶, 对学习好的同学尤其好, 他会与同学聊天,会讲到他的家庭,会拿照片给我们看。他课上得很好,作业不多但很有作用,话不太多但在点子上,他人长得也很潇洒。
T:这样一个优秀老师当然同学会喜欢他了, 那么其他同学怎么评价他?
S:有的同学说他没有这么好;有的同学说他只对学习好的同学好;有的同学说我为他这么付出不值得。我征求与她同来的女生的意见, 她说没有她说得那么优秀,他也有很多缺点,对差生也很凶。
T:看起来, 他是比较喜欢学习好尤其是数学学得好的学生。他对这样的学生提问多、态度好、经常表扬。而你希望这种关爱一直继续下去,所以非常看重老师对你的态度。同时你希望做得更好、更优秀,以得到他对你更多的关心。你认为这是一种付出,但有时又觉得这样做太累了, 不像自己了。你在这件事上矛盾冲突很多,你投入的精力也很多, 自然脑中总是他的影子了。
S: 是的, 我就是这样。但我只是想让他对我好一点。
T: 最喜欢的东西是不是只能归一个人所有?就像咨询室里这瓶绢花,每一个来的学生都很喜欢,是不是可以拿走,装在自己口袋里呢?
S:不能, 因为是公有财产。
T: 是的, 一个优秀的老师属于全班同学,他对学生的爱护和关心是他的职业要求,能不能让这个老师把他的爱只给你一个人?这样其他同学不是太可怜了吗?
S: (笑了)不能。但为什么有个女生,学习比我还好, 比我还受老师宠爱,她没像我这样产生这种
感情呢?(问得好!这正是我下一步要帮她分析的要点—— 澄清问题的实质和根源。首先, 我想了解她在家中的情况,了解她可能有的感情缺憾。)
T: 你在家中一定是个任性、娇气的女孩儿吧? (我试探着了解她的成长经历)
S: 不是, 我父母决不允许我任性, 他们对我很严厉, 总是给我讲很多大道理。我觉得母亲较易接近, 父亲非常哕唆, 严肃, 很少笑,很难接近。
T:你经常会觉得委屈, 想让自己在爸妈面前受宠,让爸妈非常疼爱你, 希望在家中能轻松些,愉快些,是这样吗?
S:是的。所以我来学校久了,不太想回家。
T: 你把爸爸与那位老师作个比较,看看他们各自的优缺点。
S: 老师幽默、慈爱, 对我很看重,他会经常与我聊天, 拿我当朋友一样, 甚至给我看他家人的照片,好像在向我暗示什么。爸爸却太过严肃,很少与我在一起玩儿,总是告诉我这个不行,那个不许。
T:看来老师的优点正好弥补了你爸爸的不足,你因住校时间长,将对父母爱的渴望和依恋转移到老师身上来。为获得老师的关注你做了很大努力,经常揣摸老师的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到老师身上,天天想着他。你实际是在“爱恋”一个像父亲一样的老师,你的老师也像爱他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你们, 这种感情很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
S: (她的表情释然, 轻轻点头)可大家都说这种感情是错的。(看来, 周围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于是我想了解她的人际环境, 以及环境对她的影响。)
T:你的同学、家长、老师对你的这种感情的态度怎样?
S: 同学们说法不一,但大部分都说我太痴情,不值得, 也有人让我把老师从其他同学那里抢回来。家长以前都是暗示我不要太早想这种事,但我在家中痴痴的样子已让他们发现了。他们也与我谈了话,我也知道他们有些说法是对的, 比如会影响学习,影响别人对我的看法等等,但我认为自己有权利为喜欢的人去付出,别人无权干涉。那位老师以前对我很好,但现在有些疏远我了,有时会暗示我不要为他这样付出。我以前的想法是:只要他对我更好一些,如平常一样不冷淡,不回避, 我是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我的生命, 我的时间,我的学业,我的前途等。
T:看来周围的环境虽然没有给你直接的压力,但却让你觉得这是一种不该出现的师生恋, 是错误的, 应该用理智去控制的事情。周围的议论和说服工作渲染和增强了你的错误认识,你也认为自己是真的喜欢他, 因为你会嫉妒, 因为你会为他勇于付出一切。
S:是的。
T:你是不是看过很多言情小说或电视剧、电影?
S:我看过很多这样的电视剧、电影, 我经常一个人傻傻地坐着编电视,他和我都在剧情里, 可以有很长很长的故事。
T:难怪, 我听出你的思想里有很多成人的东西,原来你是从电视剧中得到的呀。什么嫉妒呀,付出呀,是你在模仿, 还是你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你这个爱梦想的女孩儿,是不是把自己想像成一个长大了的女孩儿,与自己的老师在演绎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S:是的, 我就这样想呀, 想呀。
T: 什么叫梦想? 不能实现的想像叫梦想。一个人总是生活在梦想中会怎么样?
S: 会脱离现实, 真的会(她良久地沉思着)。
T:你是一个渴望得到父母温情的女孩儿,你在老师身上找到了父爱, 你爱像父亲一样的老师。你不是坏孩子, 也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你是个多梦的女孩儿,你只是在编梦的时候丢了自己。让我们回到现实中来,一起思考怎么办。
S:好的, 五一节过后我再来。
T:好,我等你。
咨询后的思考:
1、咨询中的技巧一澄清的必要性;要找到问题的实质不能就事论事,通过对质的过程与她共同分析、讨论,也是澄清她问题实质的过程,这是咨询的基础。
2、家中缺乏温情,会让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寻找弥补的对象,极易对较接近她的人产生感情。
3、这是一个容易受暗示的女孩子。环境以不同的方式——一成人情感媒介和文艺作品、家长的提醒和命令、教师的教育、f萄学的起哄,给这个处予青春萌动的女孩儿以极大的心理暗示:你这是在早恋、你这是不道德的师生恋于是这个女孩儿就正JL八经地以一个“女人”的方式单恋起来。对她的辅导就只能“以毒攻毒”,利用心理老师的权威,打破旧的暗示,建立新的暗示。